宋理宗过中秋节:他推崇理学,却把名伎唐安安召进宫
宋理宗虽然重用佞臣搞得国势衰弱,但《宋史》却给了他很高的评价。这是因为宋理宗在位时大力推崇理学,而《宋史》正是以表彰理学为第一要务。理学在南宋取代五经。理学又称道学,为北宋周敦颐所创。周敦颐的理学思想在中国哲学史上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。
清代学者黄宗羲在《宋儒学案》中说道:“孔子而后,汉儒止有传经之学,性道微言之绝久矣。元公崛起,二程嗣之……若论阐发心性义理之精微,端数元公之破暗也。”对周敦颐甚为推崇。
周敦颐继承《易传》和部分道家以及道教思想,提出一个简单而有系统的宇宙构成论,说“无极而太极”,“太极”一动一静,产生阴阳万物,“万物生而变化无穷焉,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(参考《太极图说》)”。圣人又模仿“太极”建立“人极”,“人极”即“诚”,“诚”是“纯粹至善”的“五常之木,百行之源也,是道德的最高境界”,只有通过主静、无欲,才能达到这一境界。后来,周敦颐的理学思想经程颢程颐兄弟传承,得以进一步发展。
到了南宋,理学在朱熹手中集于大成,他所著的《四书集注》后来慢慢取代了五经的地位,科举考试便在《四书集注》的范围内出题。
权臣相斗牵连理学:宋宁宗时的权臣韩侂胄,由于结党营私,骄奢淫逸,很让“灭人欲”的理学家们看不起。韩侂胄索性把理学定为“伪学”,规定凡是“伪学”中人,一律不能做官。大小官员在写述职报告时,还要多加上一句“不是伪学党中人”。此事在历史上称为“庆元党禁”。
开禧三年(公元1207),韩侂胄北伐失败,金朝向宋索要主谋。史弥远时任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,与杨皇后等密谋,杀害了韩侂胄,然后用匣子装上韩的头颅送往金朝求和。
此后,史弥远升任右丞相兼枢密使,把持国家大政。史弥远对于理学并没有太多心得,不过本着“敌人反对的都要支持”的原则,就对理学家颇为照顾,提拔了不少人到朝中做官。
嘉定十七年(公元1224年)八月,宋宁宗死,史弥远矫诏拥立赵贵诚,改名赵昀,是为宋理宗。同时,史弥远封原太子赵竑为济王,出居湖州。
宝庆元年(公元1225年)正月,湖州人潘壬等预谋拥立济王赵竑未遂,史弥远派人逼赵竑自缢,对外诡称病死。
理学家不满意史弥远的做法,纷纷上书为济王伸冤。史弥远看到理学家们如此不识抬举,便很生气地把他们赶出朝廷。
史弥远死后,宋理宗亲政。他为了励精图治,便把那些理学家重新召回朝廷,在朝野上下掀起了一股尊崇理学的风气。对于那些已故的理学大师,如程颢、程颐、朱熹等人,宋理宗都赐给谥号,请进孔庙。
宋理宗很认真地研读理学经典,一时间“周程张朱吕之说,家传而人诵之”,理学一下子由“伪学”变成备受推崇的“正学”了。
理学家学问的要义在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不仅对小民,也对达官贵人,甚至要求皇帝也要“正心诚意”。据说,程颐凡赴宴只要得知宴会上有歌伎时,他便会看也不看一眼就拂袖而去。
因上书弹劾秦桧被贬到海南的义士胡铨,晚年回到京城时,有一次看到一个歌女脸上的酒涡很可爱,情不自禁赞赏了几句。
朱熹为此特地做诗一首:“十年浮海一身轻,归对梨涡却有情。世上无如人欲险,几人到此误平生。”言下之意就是责备忠臣义士老来为一个歌女动情,忘了国家大事和君臣大义,实在是修养不够,“人欲”灭得不彻底。
同样,推崇理学的宋理宗也定力不够,晚年喜好女色,三宫六院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私欲。善于奉迎的内侍董宋臣看到了,就给他想了一个寻欢作乐的方法。
宋代教坊妓女原属宫廷,是为官妓;“绍兴年间,废教坊职名,如遇大朝会、圣节,御前排当及驾前导引奏乐,并拨临安府衙前乐人……”另有私妓,在市井演唱。
一次中秋佳节,董宋臣为宋理宗召来了临安名妓唐安安。唐安安既是临安名妓,那容貌歌舞,自然精彩绝伦。宋理宗一见面再也舍不得丢开,就把她留在宫里,宠幸非常。唐安安也仗着宋理宗的宠爱,过起了豪奢的生活。唐安安家中的用具:上到妆盒酒具,下到水盆火箱,都是用金银制成的;帐幔茵褥,也都是绫罗锦绣;珍奇宝玩,更是不计其数。
除唐安安外,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宋理宗还经常召一些歌伎舞女之流进宫。
有大臣见宋理宗太不像话,就上书劝谏他,说如此胡作非为败坏了皇帝三十年“修身”的效果。宋理宗看了,有点不好意思,于是嘱咐该大臣不要把奏本给别的大臣看,但自己却仍然舍不得就这么放走美人。那个大臣知道是董宋臣把妓女弄到宫里来的,就又给宋理宗献上了一幅高力士脱靴图。
董宋臣看了大怒,就在宋理宗面前告状,说那位大臣诋毁皇帝。宋理宗倒也不恼,还笑着说:“这个是在骂你,并不是在骂我呀。”
董宋臣赶紧解释:“这家伙把皇上比成唐明皇,阎妃娘娘比成杨贵妃,把臣比成高力士,他自己倒以李太白自居,实在狂妄。”阎妃是宋理宗最宠幸的人,于是宋理宗也就不高兴起来,疏远了这位大臣。
宋理宗的祖上宋徽宗也是有名的风流胡闹,可他看上妓女李师师,也只敢挖条地道通到她家,偷偷地钻来钻去,不敢召她入宫。像宋理宗这般将妓女召进宫的做法倒算得上是胆大胡为。
不过后人也有冷眼看破的,做诗道:“宋史高标道学名,风流天子却多情。安安唐与师师李,尽得承恩入禁城。”
就连说他好话的《宋史》,也指出他“经筵性命之讲,徒资虚谈,固无益也”。
但宋理宗很聪明,知道理学家名声很大,万一贬斥他们,就会引起朝野很大反应。于是他就给那些人升了官,但不让他们管事。
这些理学家们,讲起正心诚意,修身齐家来是一套一套的,可到了治国平天下,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方略。知名的理学家真德秀,在朝野都有很高的声望。
宋理宗召他入朝,大家都洗耳恭听他的大政方针,他却在奏章里劝皇帝正心诚意,不免为人嘲笑。当时的伶人都笑话他们:什么大学中庸,不过是白吃了许多酒食。
朱熹曾经说:“豪杰而不圣贤者有矣,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。”在局势危急之时,正是需要有豪杰一般的人物来大力整顿国政的,可是那些理学家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。他们给宋理宗的劝谏,也多是在个人小事上做文章。
这般“圣贤”功夫,也太虚了一些,也难怪宋理宗会烦,觉得这些“圣贤”们还不如他那个斗蟋蟀的小舅子贾似道,因为后者还能想办法弄到钱来给他花。
由此可见,道学家大抵都是阳奉阴违的。
(本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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