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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从善是李氏家族中唯一比李煜年幼的皇子,本也有心争夺皇位,才会暗中让钟谟在父皇面前诋毁李煜,不过李煜登基之后,非但没有将他视为心头大患,反而对他十分信任,不仅委任他为朝廷要员,还派遣他作为南唐的使者出使北宋。李从善知晓此次出使责任重大,不敢怠慢,为了李家江山永固,他亦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然而李煜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,李从善一去不得返,被赵匡胤赐了一个虚空的官职就给软禁了起来。
李从善剧照
李煜对弟弟本就手足情深,如此一来更是心存愧疚,几次在宴会上都禁不住为心底的思念和担忧痛哭失声。开宝七年(公元974年),李煜终于按捺不住,向北宋上表求放李从善归国,却被赵匡胤义正词严地拒绝。同年秋天,宋太祖先后派梁迥、李穆出使南唐,说北宋的天子要举办隆重的祭天仪式,李煜作为属国的国主,也应当前往北宋参加。
显然,此去必定是凶险万分,李煜托病不从,回复道:“我一心一意地侍奉北宋,只是希望能够保全宗庙,想不到北宋竟然还要步步相逼,事既至此,我大概也只能够以死谢罪了。”其实,经过礼贤宅一事,赵匡胤早就已经猜到今日他会做出这般反应。面对李煜这样委婉又刚硬的态度,赵匡胤不怒反笑,作为属国的国主,公然违抗天子的命令,正好让他得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。
赵匡胤画像
北宋正式出兵攻打南唐。开宝七年的闰十月,宋军攻下池州。就在南唐危难之际,相邻的吴越非但没有出兵援助,反而趁火打劫,派军攻占常州和润州。李煜气极,立马派人修书质问钱俶。“倾巢之下,焉有完卵?今日没了我南唐,明日难道你吴越还能独自存活?一旦赵匡胤一统天下,你也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。倒不如和南唐一同起兵反抗,两国联合之后,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。”唇亡齿寒之理句句诛心,但是吴越王根本不以为然,只算计着自己今后的享乐生活,甚至把李煜的书信送到北宋赵匡胤的手里。南唐孤立无援,背水一战的命运早就被写定。
李煜眼见大军压境,只得下令让金陵全城戒严,筑城聚粮,并且委任皇甫继勋统领兵马,全力御敌,却不知道自己最看重的名将之后,恰是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皇甫继勋的父亲是李璟手下的一代名将皇甫晖,他位兼将相,历经大小战役数十次,从来没有打过败仗,直到败给赵匡胤之后才被俘至东京。周世宗柴荣敬重他是一名好汉,对他以礼相待,企图招致宋军麾下,但是皇甫晖性格刚烈,拒不接受赵匡胤的招降,最终以死维护了南唐老将的名节。
金陵城
皇甫晖死后,皇甫继勋就继承了父亲的位置。都说虎父无犬子,可这皇甫继勋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人。他年纪轻轻,毫无战功,只知纸上谈兵,而且平素贪图享乐,如今宋军兵临城下,他丝毫也没有父亲那样的效死之意,反而盘算着如何以投降保全自己的性命。之前他就因为妒贤嫉能使得南唐损失了一员虎将林仁肇,如今临危受命,不仅不鼓舞士气,反而宣扬北宋大军如何威武神勇,南唐的将士不过乌合之众,实难与之匹敌。为了掩盖李煜耳目,他做出拼死一搏的假象,实则边战边退,只图保全自己。
林仁肇被杀之后,北宋的大军就无所忌惮,一路向南杀进,开战伊始,进军非常顺利,宋军一直攻打到了长江沿岸。可是长江之水吞山衔月,横无际涯,数百年来,多少北方政权,都被这一江之水阻隔难进。南唐虽国力日衰,但依仗着长江天险的保护,也毫不担心北方不识水性的军队能够跨江而来。即便有长江的保护,这个国家的根基却早已开始腐烂,上至权高位重的大臣,下至人微言轻的百姓,都各自疲于奔命,人心涣散;林仁肇死后,更是军心动摇,不战而逃。樊若水是江南水乡的一介书生,自幼就聪颖好学,能思善算,博闻强记,常有惊人之语,他不愿在乱世中蹉跎岁月,隐逸无为,而一心想通过科举入仕,搅弄风云,光耀门庭,名扬千古,结果却屡试屡败,进取无望。
江南水乡
他眼看着民生凋敝,皇帝无为,深感痛心,国家风雨飘摇之际,本该慈悲为怀的和尚却是肆无忌惮,本该为国为民的官员却是横行霸道,本该强权守国的国主却是贪生怕死。这金陵,可还是我幼年日夜向往的繁华胜地吗?这江南,可还是人人口中国泰民安的鱼米之乡吗?这土地,可还听得见南唐百姓民不聊生的哀号声?
樊若水对南唐腐败的朝廷,尤其是昏庸软弱的李煜痛恨不已。既然南唐朝廷无法为他的鸿鹄之志打开宫门,为何不另投明主?恰在此时,他听说崛起于北方的宋太祖赵匡胤广开言论,招纳贤士,便决定北归宋廷,为宋太祖效力。果真,进入北宋不久,他便成为赵匡胤身边有名的策士面对阻碍宋军南下的天堑长江,樊若水心生一计这长江纵是险峻万分,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川流水,如果能用竹筏、大船架起浮桥,就能让北宋军队顺利渡江。
南唐朝廷
这是一种前无古人的大胆设想,但要实现并不容易。首先,建造浮桥的位置就曾让樊若水数日茶饭不思,彻夜难眠。好在樊若水颇懂些兵法,也读过不少地理方志,又长期生活在长江边上,因此对长江渡口、圩堰、关卡、要塞等无不了如指掌,最后将相对狭窄的采石江面作为首选。除此之外,要架浮桥,不仅要事先测量出江面的准确宽度,而且还要在岸边建起浮桥固定物。采石江面“惊波一起三山动”,如今更是南唐的军事重镇,要在南唐驻军的眼皮底下测量江面,实非易事,只能设法暗中活动。
于是,他以渔民的身份为掩护,终日一人划着小舟,反复来回在江面漂流,看似在打鱼捞虾,其实是在度量江面的宽度。长江水面阴晴不定,旋涡几次要将他小小的船只吞噬,大风夹带着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衣衫,波涛溅起的水花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,却始终改变不了他叛国救民的信念。终于,数天之后,他凭借一己之力掌握了长江沿岸的水流风向,军力部署,随即因地制宜,将架设浮桥的计划制成地图,献给赵匡胤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图,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,每走一步,都像是付出了千斤重的决心。他心里比谁都清楚,事成之后,樊若水作为南唐逆子,势必要背负上千古骂名,可每每想起故乡丧权割地之辱、流民食不果腹之苦,他的步伐就坚定了许多。
渔民
赵匡胤听闻在长江上建浮桥的计策,不禁连连称赞,给樊若水封官加赏之后,就命人去建造制桥需要的大量板材和竹筏。在北宋,樊若水终于得到了他毕生追求的功名利禄,抱负虽得以施展,心中却是五味杂陈。如今,南唐亡国已成定局,只是应当如何回答家中老母急切的询问,又该如何面对江东父老戳在脊骨上的指责,令他倍感烦忧。很快,赵匡胤手下大将的颍州团练使曹翰兵出江陵,宣徽南院使曹彬等随后出师,水军和陆军两路并行。南唐人引以为豪的长江再也不能为他们提供牢不可破的庇佑了,在仓皇撤退中,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朝大军如履平地一般地跨过长江,那势如破竹的铁骑重重地踏上自己的故土,压断了南唐的最后一根脊梁。樊若水满目悲怆,转身离去,独留得一个形单影只的瘦弱背影,湮没在历史的长流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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