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:86,中国男篮输给了尼日利亚,没能在家门口举行的篮球世界杯上拿到东京奥运会参赛资格。有记者问姚明,谁该为失败负责。这位身为篮协主席的前NBA巨星斩钉截铁地说:“我!”他的眼睛也瞬间红了。
其实,以中国男篮目前的实力,青黄不接,缺乏领军人物,很难从诸强围堵之中突围而出。面对有9个NBA球员的尼日利亚,中国队已经拼尽了全力。之所以失败,确确实实是技不如人,实力不济。姚明主动背这口锅,显得有些冤枉,也很悲壮。
中国男篮还可以通过与其他大洲落选球队打落选赛的方式,争夺剩下的4个名额。然而, 落选赛24支球队中,不乏土耳其、立陶宛、德国等劲旅 ,以中国队的实力,过五关斩六将几无可能。 这等于说,连续多年为中国代表团提供旗手人选的中国男篮,将第一次缺席奥运会。而中国奥运代表团,将不得不另觅“高人”。
无独有偶,在黄石举行的足球邀请赛上,中国国奥队以1:2输给了越南国奥队。虽然是一场热身赛,但却体现了中国足球的真实水平,也让足坛名宿范志毅一语成谶,再这样下去,中国队可能连柬埔寨都打不赢了。
这不是没有可能,2017年,U22国足在U23亚洲杯预选赛中被柬埔寨U22逼平,这是中国国字号球队第一次没有在正式比赛中战胜柬埔寨。中国队既然能够被逼平,就有机会被战胜。
虽然说奥运会预选赛也就是U23亚洲杯决赛阶段比赛要到明年1月份才开始,但是,从目前表现出来技战术水平来看,前有日本、韩国、伊朗、沙特等传统亚洲强队围堵,后有越南、菲律宾、柬埔寨等新秀追赶,留给中国队可以打赢的球队已经不多了,基本上没有出线可能。
男排的情况也差不多,在上个月宁波举行的东京奥运会资格赛上,中国队 赢了芬兰, 输给了阿根廷和加拿大,位列小组第三, 没有获得东京奥运会男排决赛资格。 虽然有机会参加落选赛,但只有冠军才能出线,同样是困难重重。
这有可能是中国奥运史上的第一次,中国足篮排三大球的男队集体缺席奥运会。
那么问题就来了,中国并不是一个体育弱国,在奥运会金牌榜上也是个狠角色,长期位居前三。可为什么中国能够在个人单项上争金夺银,获得不计其数的世界冠军,有的项目甚至称霸全球,几乎垄断所有的金牌,但却唯独在男子三大球上,多年来毫无建树,甚至是倒退呢?
以足球为例,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,中国队一直是亚洲足坛的一流强队,虽好几次冲击世界杯、奥运会无果,但始终处于门槛边上,并最终在米卢的带领下获得了日韩世界杯的参赛资格。在那时,中国队几乎可以说是日本队的克星。从唐尧东到宿茂臻、黎明,这些高中锋打得日本队几无还手之力。
而且,中日两国的职业化几乎是同时起步的,然而结果却迥异。今天,在世界的顶级联赛上,日本球员如过江之鲫,高达128人,已经是一个典型的球员输出国。中国目前只有武磊一棵独苗,就连韩国也有100多位海外球员。中日韩三国差距巨大。
更令人震撼的是,日本足球的后备力量非常深厚。在上半年的一场正式国际比赛中,日本U17国家队以9:0血洗阿根廷U17国家队。要知道阿根廷历来是世界巨星的摇篮,在这个年龄段一向拥有大批未来的巨星种子,结果却被日本狂胜。说明这批日本球员相当了不得,成年之后,将改变世界足坛的格局。韩国青年队,则已经在世青赛上打进了决赛。
这个结局,简直就像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的翻版。大胜阿根廷,相当于东乡平八郎的联合舰队全歼沙俄海军。中日足球之间最大的差距在于,日本足球实现了真正的社会化市场化,把功夫放到了厚植基础和培养市场上。而中国足球则长期在计划命令的体制下,急于追求成绩,不多的资源投向了国家队。
两种模式最大的区别在于,一个虽然慢,但胜在打基础,优势会慢慢积累,直到爆发出惊人的能量。一个虽然表面上取得了2002年进军韩日世界杯的好成绩,但起点却成了永远无法抵达的终点,后来者再也无法突破这个成绩,而群众基础依然缺乏,市场环境依然脆弱,足球长期发展的动力依旧 缺乏 。
曾经有人说过,日本虽然是地少人多的国度,但却有大量的球场供小朋友踢球。这一点,我是上个月才有切身体会。当时我利用年休假赴日旅游,参观了日本福冈市的古老遗迹。这个遗迹在一座小山上,小山周围全是球场,有四五个之多,而且有足球场也有棒球场,场地情况一般,草坪稀稀拉拉,有的还露出黄土。
当时正是周末,但球场上却挤满了人,好几只球队在这里捉对厮杀,热闹非凡,没有一处空地。虽然每个球场上都有裁判、巡边、教练、后援团,有模有样,但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小朋友,并不是什么非常专业的球队。出家门口就可以踢球,这就是日本的足球环境。
大球类集体项目,不是靠一个人吃苦耐劳拼命练可以练出来的。这是集体项目,比拼的是一个国家的体育运动的社会基础、社会化组织程度和动员能力。
从社会基础来说,有个美国记者问姚明,中国有14亿人口,怎么挑不出5个能打得好篮球的?姚明回答说,美国2亿人口,怎么挑不出一个能打赢中国乒乓球运动员的?接着他说,中国人口虽多,但注册的篮球运动员只有几千人。实际上中国是几千人里面挑出了几个能打篮球的组成了国家队,而国外总是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注册篮球运动员。这样的比赛,从一开始就输了。
足球也是如此,在册的足球运动员只有7千。相比之下,俄罗斯有1.45亿人,注册球员是150万人。荷兰有1599万人,却有105万名注册球员。日本人口1.2亿,也有100万在册足球运动员。几千的基数对上百万的基数,怎么比?
从社会组织化程度来说,足球发达国家基本上都是社会化、市场化的足球,小孩从业余比赛踢起,而业余比赛需要家长、社会出面组织,成立的是业余俱乐部,有的业余俱乐部有上百年的历史,全靠社区居民自发组织运行。
他们有明确的分工,负责自己组织训练、装备、球场等等工作,不需要政府出面就可以完成。这就是社会自主能力的体现,有人组织,有人参与,人人乐在其中。参与比赛不是负担,而是放松和快乐。
我们呢?小孩从时间和空间上讲,都缺乏踢球的环境。一上小学,回家之后除了做作业,就是上各种补习班,加上有点空地就用来开发房地产,小区里连个健身场所都没有,跳广场舞的经常要和打篮球运动的人发生冲突,更没有踢球的空间了。日本小孩的平均身高,已经超过了中国,再也不是“小日本”了。这应该足够令人警惕。
篮球和排球,面临的是同样的问题。那就是社会化、市场化程度不足,不可能产生持续性的长远发展的机制。在行政力量的强力干预下,加大投入,加大训练量,有可能出现个别的好成绩,比如郝海东、范志毅、杨晨那一代的足球,王治郅、姚明那一代的篮球,以及汪嘉伟那一代的排球,都曾经红火一时,但却昙花一现,最终沉寂。
要我说,体育运动有体育运动的规律,有怎样的社会基础,才会有怎样的体育成绩。我们国家已经不需要靠体育金牌的数量在世界上刷存在感了,还是少花点钱在专业的运动队上,多花点力气来培养社会化的土壤,别浪费那个钱了。
全方位的实力不济,成绩不好,也怪不到姚明头上。 在沙漠里种庄稼,浇再多的水也是白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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